作者:纪菘蓝 | 2024-02-22 17:56:10
“忍着点。”
女人蹲在断腿男人身旁,从自己背着的药箱中取出纱布,绑住男人的大腿,用力勒紧。
男人疼得撕死裂肺,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,却硬是一声都没喊出来。
“回营手术。”扎好绷带,女人收拾了药箱,将男人搀扶起来。
“砰——”一声枪响。
只感觉有什么从身后穿透了她的身体,她缓缓低头,只见左胸口鲜血潺潺往外冒。
“老纪——”
*
夏日炎炎,窗外蝉鸣震耳,简陋的土胚屋内,咯吱作响的床上躺着的女人猛地睁开眼睛。
女人额上沁着薄薄的汗珠,眼前逐渐清晰后,她猛地起身,警惕地打量四周环境。
崩了角的窗户,残破的木桌长板凳,缺口的瓷碗,还有具有年代气息的红花搪瓷缸。
纪菘蓝青黛敛成川字,自己明明在树林里抢救受伤的战友,一个没注意遭到埋伏吃了枪子,怎么会在这种地方?
怕不是……被敌人俘虏了,给她打了什么针剂,让她出现幻觉?
这是敌国的惯用手段,自己万不能被迷惑!
纪菘蓝掀开身上的花被子下床,四周寻找利器。
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把剪刀,她没有分毫犹豫,撸起袖子,抓起剪刀朝着白皙的胳膊狠狠划了下去,试图让自己恢复清醒,不能中了敌人的奸计。
鲜血顺着手臂流下,滴在泥地板上,眼前的景象依旧没有任何改变,刺痛一阵阵传来,都在提醒着她: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!
这下纪菘蓝知道自己不是中药了,她怀疑自己脑子瓦特了。
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?
翻箱倒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纱布,纪菘蓝只好从衣服上裁下布条,绑在手上止血。
顺带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,这明显不是她的身体。
不仅没有枪伤、刀疤,而且皮肤细嫩白皙,肚子上还能看见两层小肉肉。
探过脉搏,这身子虚得很,哪里能跟她那八块腹肌能一个打五个的身体比?
纪菘蓝在屋子里四处观察着,确认没有任何隐藏摄像头,甚至都没有电,这才放心下来。
刚走回堂屋,便听见外头有动静。
纪菘蓝抓起剪刀蹲守在门后,做好防备。
木门“咯吱”一声被推开,男人腿刚迈进门槛,纪菘蓝便冲出去压制住了对方,剪刀对准了男人的眼睛。
男人不动声色,面无表情,俊美的五官上没有丝毫波动。纤长的睫毛缓慢扑朔着,瞳孔却没有聚焦,漆黑一片。
他干瘪泛白的薄唇一张一合,冷冷吐出一句:“终于忍不住要杀我了?”
纪菘蓝观察着男人的眼睛,那双幽深的眼睛犹如一潭死水,没有丝毫波澜,光线映在他眼睛上落不出倒影。
就在这个瞬间,一堆不属于她的记忆疯狂涌入脑海。
如今是八零年,这幅身体的主人与她同名同姓,是个城里姑娘,苦苦追求一个叫陆怀秋的男知青,但是陆怀秋眼高于顶觉得原主没有文化,一直拖着原主。
陆怀秋家境不算好,被迫下乡来了溪源村,现在当上了镇子里头的小学老师。
而原主则是因为被家里人强迫嫁给县城的县长儿子,为了追爱,她义无反顾地把自己卖到溪源村嫁给一个废人,只为了能够继续纠缠陆怀秋。
原主毕竟是城里姑娘,以前一直过的是大小姐的日子,到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吃不好住不好。
唯一说得上好的,就是能见到陆怀秋了。
陆怀秋对她温柔至极,甜言蜜语、关爱有加,却总说只是将她当作认识多年的妹妹。
原主心里气愤又无可奈何,结婚一个月,将所有怨气都撒在自己的丈夫沈昭身上了。
沈昭,也就是现在被她用剪刀怼着的这位同志。
回忆一节一节的,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之后,纪菘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,心里暗骂这剧情是真特么的狗血!
想不到,她纪菘蓝一代鬼医圣手,精通中西医学,当了四年军医,活在红旗下的人,居然遇上穿越这种灵异事件了。
正准备松开沈昭,沈昭却一把擒住她握剪刀的手,将剪刀甩掉后,另一手掐住她的脖颈将她狠狠撞在木门上。
整个后背撞上木门,纪菘蓝吃痛一声,脑子里还在想沈昭身手怎么这么好,力气也大,她完全挣不开。
男人压下身子,在她脖颈处嗅了嗅,又别开脸嗅了嗅,“血的味道。”
细嫩的脖颈被沈昭擒住,纪菘蓝就快要呼吸不上来了,她捏紧拳头,一拳打在沈昭腹部。
沈昭似乎早有预感,往后退了一步,可他忘了自己少了一条腿,一下站不稳倒着木桌上。
纪菘蓝捂着脖子猛地咳了起来,深呼吸两口气,正想骂人,却发现沈昭的脸色很难看。
这也没啥大动作,咋就开始大喘气了?
人高马大的,身子不会这么虚吧?
医者仁心,眼前这人好歹也算是自己的便宜丈夫,就当是不打不相识吧。
她伸手去扶沈昭,却被一把甩开了。
沈昭声音低沉冷漠:“滚!少来惺惺作态!”
纪菘蓝拳头捏得咔咔响,好心当做驴肝肺,真想一拳抡死他算了!
捡起沈昭的木拐杖塞他手里,顺带泄愤似地往他肩上锤了一拳,纪菘蓝这才拉了张长板凳坐下。
她看了眼艰难从桌上翻身爬起的男人,稍微打量了一下,男人个子长得高,身材也很健壮。
像那种受过专业训练,锻炼出来的肌肉线条,很流畅,很好看。
但是吧……他怎么蓬头垢面的?
头发都结块了,挡着眼睛,胡子拉碴,嘴唇干瘪起皮,脸色发青。
水蓝色的衬衫已经发黄,还有许多陈年污渍,裤子也是短了一截,还打了四五个补丁。
好好的一个大男人,整得跟个流浪汉似的。
纪菘蓝嫌弃地半眯着眼,忽然眸光一滞,这不会是原主干的好事儿吧?
她啧啧两声,决定给沈昭洗洗,不然同住一个屋檐下,她怕他得病自己也得遭殃。
正要起身去厨房烧点水洗澡。
“咕——”
纪菘蓝猛然顿住,看了眼略带窘迫的沈昭,实在憋不住了,“噗——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
好样的,刚刚掐我脖子的时候那么狠,现在让我看笑话了吧!